“花痴开…”夜郎七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声音低沉而平缓,听不出喜怒。他的视线,依旧牢牢锁在花痴开那双空洞而诡异的眼睛上,仿佛要穿透那层表象,直视那深藏的灵魂核心。“菊夫人,你可知,此子眼中,有吞天煞气?”
菊英娥浑身剧震!夜郎七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凿开了她强撑的壁垒。她当然知道!从丈夫咽气、她看到儿子那不同于任何婴孩的、死寂眼神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孩子不一样了!那眼神让她恐惧,比丈夫的死更让她恐惧!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那场血腥的变故中,彻底摧毁了孩子原本的灵性,只留下了一片冰冷废墟和废墟下蛰伏的恐怖之物。
“我知道…我知道…”菊英娥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可他是千手唯一的骨血!求您…求您救救他!只有您…只有您能…”她泣不成声,猛地将额头重重磕在金砖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求您了,夜老板!我菊英娥在此立誓!只要您收下痴开,护他平安长大,授他安身立命的本事…二十年内,我绝不出现!绝不打扰!若违此誓,天诛地灭,永世不得超生!”
“二十年…”夜郎七轻轻咀嚼着这个时间,目光终于从花痴开的眼睛上移开,落回到菊英娥磕出血印的额头上。他那清癯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深得如同寒潭。
房间里陷入了死寂。只有檀香无声地缭绕,宫灯的光芒柔和地洒落。菊英娥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身体因为极致的紧张和绝望而微微颤抖,等待着命运的宣判。怀中的花痴开,依旧睁着那双空洞洞的眼睛,望着天花板上宫灯柔和的光晕,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被拉得无比漫长。
终于,夜郎七动了。
他缓缓站起身,素色的棉麻长衫垂落,没有一丝褶皱。他没有说话,只是绕过巨大的花梨木书案,一步一步,朝着跪在地上的菊英娥和她怀中的孩子走来。他的步伐很轻,落在厚厚的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却带着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压力。
他在菊英娥面前站定,微微俯身。
菊英娥感到一股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带着檀香和墨香混合的清冷气息。她甚至不敢抬头,只能死死盯着眼前一小块光亮的金砖,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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