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出来。”命令简洁如刀。
阴影护卫一步上前。他动作并不粗暴,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轻易地架起了花痴开软绵的身体。花痴开双脚虚软地拖在地上,刚换上的粗布鞋摩擦着脚底磨破的水泡,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钉板上。他痛得闷哼出声,身体剧烈地颤抖,冷汗瞬间浸透了刚换上的灰布衣衫。
“七…七爷…”福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求您…求您开恩啊…痴少爷他…他真的会死的…”
夜郎七恍若未闻,转身,玄色的袍角在门槛处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阴影护卫架着如同破布袋般的花痴开,紧随其后,消失在门外浓重的夜色里。只留下药房内浓郁的血腥味、刺骨的寒意,和福伯绝望压抑的悲泣。
***
夜,死寂。无星无月,浓墨般的黑暗吞噬着京城庞大的轮廓。
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青幔马车,如同幽灵,碾过空旷无人的街道。车轮压在青石板上,发出单调而压抑的辘辘声,被浓重的黑暗吸收大半,更显诡异。
车厢内狭窄而封闭,弥漫着一股驱之不散的、混合着血腥、霉腐和阴影护卫身上特有的、如同铁锈与阴影混合的冰冷气息。花痴开被安置在硬邦邦的车厢一角,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无力地晃动。每一次颠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冰冷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滚落,流进脖颈的烫伤褶皱里,如同撒了一把盐粒。
第024章石杵·染血骰子
夜郎七坐在他对面,身影几乎完全隐没在车厢的阴影里,只有偶尔从车帘缝隙透入的、远处灯笼的微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下颌线条。他闭着眼,仿佛假寐,但花痴开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冰冷锐利的视线,如同无形的枷锁,始终牢牢地钉在自己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包裹着四周。阴影护卫无声地掀开车帘,一股更加浓烈刺鼻的霉味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像是腐败物和劣质脂粉混合的怪味,猛地灌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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