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诡异而煎熬的平衡中,缓慢流淌。炭火噼啪作响,药汁在持续的熬煮下翻滚依旧,颜色似乎更深沉了一些。花痴开保持着那种凝视石杵的姿势,如同入定。只有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和偶尔因奇痒袭来而抽搐的嘴角,证明他仍在承受着非人的折磨。
***
内院书斋。厚重的紫檀木门紧闭,隔绝了外面世界的酷热与喧嚣。
书斋内却并非清凉世界。空气沉滞,弥漫着一种比酷暑更令人窒息的压抑。巨大的冰鉴置于角落,丝丝缕缕的寒气逸散出来,却无法驱散室内的凝重氛围,反而更添几分阴森。夜郎七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花夜国舆图前。舆图上山川河流、城池关隘描绘精细,此刻,他修长的手指正点在南境边陲一个名为“锁云关”的险隘之上,指尖凝定,仿佛要将那一点戳穿。
玄色衣袍在幽暗的光线下,沉静如古井寒潭,唯有衣料上极细微的暗纹,在偶尔掠过的冰鉴反光中,流泻出一丝冷硬的金属质感。
“南境军情,三日前抵京。”一个声音在书斋角落的阴影里响起,低沉、沙哑,如同砂砾摩擦,带着常年不见天日的阴冷。声音的主人完全隐在书架投下的浓重暗影中,只隐约可见一个极其模糊、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轮廓,仿佛一道凝固的影子。“线报确凿,雾隐山匪异动非虚。劫掠军资,伏杀斥候,手法……很熟。”
夜郎七的手指在“锁云关”上缓缓移动,沿着一条蜿蜒入境的隐秘山道,最终停在距离边关不算太远的“铜驼巷”位置。他的声音比冰鉴散发的寒气更冷:“铜驼巷案,血债未清。南境军靴的印子,踩到我府外的泥里了。”他并未转身,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刺破书斋内沉滞的空气。
阴影中的轮廓似乎微微动了一下,沉默了片刻,才再次发出沙哑的声音:“靴印齿纹,南境驻军制式。鞋底……沾了紫云英的花粉。城西驻军大营外,野地里开得正盛。”
“营?”夜郎七的指尖在“铜驼巷”的位置极其轻微地敲击了一下,发出笃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书斋内格外清晰。“那里面,不过是些听令行事的爪牙。爪子伸出来探路,背后握着刀柄的,还在雾里。”他缓缓转过身,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却翻涌着比冰窖寒光更刺骨的锐利与审视,如同出鞘半寸的绝世凶刃,寒芒内敛,杀机已动。
第022章虎骨汤·灼心之痕
“查。”夜郎七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从铜驼巷案残留的蛛丝,顺着南境这条线,给我捋。捋到雾隐山,捋到那几双藏在军帐后面,自以为能搅弄风云的手。我要知道,是谁嫌命长,把爪子伸过了界,还惦记着不该惦记的东西。”最后几个字,带着一种近乎实质的、冻结血液的森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