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液和祝高阳稍微清洗了身体,倚在石下,裴液瞧了瞧男子鲜血淋漓的衣衫,和那下面血肉变异的身体,微哑道:“祝哥,你不要紧吧。”
祝高阳笑:“这点儿伤,不及薪苍那次一半呢。”
但他声音确实疲弱无力。
身体上那些鳞片正在渐渐消隐回去,随着龙血的退却,它们也一并消失了。
裴液知道人体化为霜鬼之后是不可逆的,那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东西,但男子的鳞爪随着龙血奔涌而显形,又随之一同褪去,那只能说明这幅躯体早已不是纯粹的人身了。在它最深处的本质里,染上的是瑰蓝的底色。
而对男子来说,把篱笆推回去是一件更费事的事情——在打算放河决堤前,只要把篱笆拔起来换个地方插下就行,但当暴怒的大河已经填满篱内时,就不能拔起篱笆了,只能将其一步步往里面推。
“等你也到了我们玄门,抟成灵躯就知道了。”祝高阳笑,“身体如衣服,胳膊断了换胳膊,骨头断了接骨头,有窟窿就缝缝补补,凑合一年是一年啊。”
裴液对他抱了抱拳以示敬佩。
过了一会儿他道:“祝哥……跟你在一块儿真开心。”
祝高阳转头去瞧他,少年的脸棱角渐显,带着些没洗干净的血和流淌的雨,一双眼睛望着大石之外,不知是看着雨幕,还是雨幕之外的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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