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啊。你……家里人怎么样了?”
男孩的眼睛亮得惊人,喘着气大声说:“莫医生!我爸爸!我爸爸好多了!他现在能下地,还会给我做饭了!”他骄傲地挺起小胸脯,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重要任务,急切地补充道,“我跟好多人说了,是中心医院有个神医救了我爸爸!大家都知道了!”
“神医”。
这个词像一根细小的针,猝不及防地刺入莫惟明的心脏。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维持着那个半蹲的姿势。镜片后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茫然、震动,最终沉淀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甸甸的东西。不是因为温暖,而是一种尖锐的、几乎让他想要后退的愧疚。
他当时根本就觉得,那个男人死了也无所谓不是吗。他只是需要一个新鲜的、因黑子热病死的人类尸体。不过真的到了死亡期,他们也不再缺这样的“材料”。他甚至将他当作试验品,测试了皋月君提供的四环素的效果——之后才敢拿给徵用。
这份从天而降的“神医”名誉,这份被孩子纯真地、热切地宣扬开来的感激,此刻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无所适从。他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的、由偶然和误解构筑的基座上,摇摇欲坠。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那沉甸甸的愧疚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茫然地看着男孩兴奋的脸庞,和周围那些因为他而聚拢、眼中闪烁着同样感激与期盼光芒的贫民区居民。直到九方泽为他解围,人们才让开一条路来。
离开时,他不敢回头,却仍能感到身后一道道灼热的目光。这与之前那冰冷的刺痛感截然不同,却是另一种程度上的折磨。
莫惟明本以为自己会比莫玄微更冷漠些。
他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想象,这千百年来,这个“善良仁慈”的长生者都背负了什么沉重的东西。而他自己,即便无心做一个好人,却阴差阳错地承受着这份过于沉重的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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