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这辈子,最学不会的就是宽心。先帝在时,怕他不高兴,事事揣摩,不敢行差半步。先帝去了,又怕肇儿年轻气盛,行事激进,惹出祸端。这心里头,就跟架着口油锅似的,没一刻能安宁。”
薛绥沉默片刻,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
那手指细长,骨节分明,却瘦得有些硌人。
自她艰难产下小公主,再到先帝骤然崩逝,连环变故之下,这位太后身心俱损,精气神肉眼可见地垮了下去。
“母后即便不为自己,也要为陛下和小公主想想……小公主尚在襁褓,离不得母后。陛下也刚登基不久,多少眼睛盯着,正需母后稳坐宫中,替他安定后方……”
这话像是戳中了谢皇太后的软肋。
她喉头微微哽咽,忽然就红了眼眶。
“我对不住女儿,更对不住儿子。女儿刚出生便没了父亲,肇儿更是艰难……从小,他就没容易过……先帝不疼他,兄弟也不亲厚,就是我这个当娘的,也……也不知怎么跟他亲近……平日里说得最多的,就是要他懂事、要他争气、要他体谅……”
她像是忽然打开了话匣子,放出了压抑的心事。
说李肇幼时出痘,被移到别苑隔离,烧得糊涂时嘴里只会喊娘,她却因先帝的避讳,强忍着不敢前去探视。
说他七岁那年第一次射中兔子,兴冲冲跑来告诉她,她瞧着先帝脸色冷淡,只能硬着心肠叮嘱他,戒骄戒躁,要多向皇兄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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