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不知道自己从手术室出来后究竟经历了什么,他只记得他面容扭曲,悲伤地拉住抢救的医生,问他们:“我爸死前有没有说什么?”
一开始这些医生并不想说,最后,是一个平时和院长关系最好的医生对他坦白。
“你爸不断地在问。”那医生拍拍他,“他问你在哪,为什么不来。”
“他问你是不是马上就要来了,只要有意识,他就在问这个问题。”
“到最后,他开始哭,他说他就知道你不会来,不会看着他这个丑陋的糟老头子去死,他说他知道你早不想花钱给他治病了,他还说……”不知是不是错觉,院长看着这位医生朋友,觉得对方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像他爸爸平时极度缺乏安全感时的样子。
“你虚伪,不孝。”医生朋友竟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他那么怕死,临走的时候又开始呼唤你的名字,让你原谅他,他说他错了,不该让你花这么多钱,不该控诉你,他好害怕。他想让你陪着他直到死亡,而不是在冰冷的抢救室,和几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陌生人待在一起。”
“那你们——”院长几乎发不出声音。
“我们叫你啦,你在忙呢。”医生朋友回答他,“所以你爸爸死的时候,特别恐惧。你知道吗,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医生,我甚至可以告诉你,他不是在最后身体机能消失而死,而是吓死的。”
“哈哈,太厉害了,我第一次看见这种人,他吓死了,哈哈哈。”
医生朋友的话逐渐模糊,就和周围地景象一样,院长突然发现,除了医生朋友,其他人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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