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格拉斯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自己在玻璃上歪七扭八画出来的几个丝毫看不出特征的简笔小人儿,沉默了一会儿,又用手掌将它们抹去。
“就算把元旦和过年算在一起,”他将额头贴到冰凉玻璃上,仗着没人旁听,用中文大声抱怨,“这也太冷清了!过年就该热热闹闹的嘛!”
他记忆中的年节可比这要红火得多。该有打麻将的,打牌的,抽烟喝酒的,瓜子壳和糖纸满地都是,熊孩子乱跑乱叫……
吃过晚饭就出去放鞭炮,噼里啪啦的,吓得狗满院子乱窜。没几个人会看电视,但节目一直播着,兢兢业业地用歌舞声填满人们话语间的缝隙。
过了十二点,还要再单独吃一顿饺子,谁能吃到包了硬币的饺子,接下来一年都会有好运气。于是大家围满一张圆桌,筷下如雨,就着联欢晚会的尾声吃过这场团圆饭。
道格拉斯合上眼,哼了几句“难忘今宵”的调,却怎么也想不起后半段的词来。毕竟每年年末必然会听到的洗脑曲目,谁会专门去记歌词?
谁又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离家那么、那么的远,远到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
调子哼到最后渐渐模糊、低沉,寂静和冷清重新占据了所有空间。
维瑞蒂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盥洗室时,道格拉斯已经收拾好心情,靠在沙发上怔怔地看着空气中某一点发呆,直到小姑娘坐到旁边才回过神来,掩饰般咳嗽了几声:“……对了,记得提醒我去看维克多时带上几束花。”
1月4日是维瑞蒂弟弟的祭日,每年道格拉斯和维瑞蒂都不忘去格林墓园看望这位躺在地底安眠的亲人。只不过冬季的棚养鲜花太贵,维克多的墓碑前总是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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