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利涉桥畔的槐树上就吊着数十个不肯臣服的洛阳官员。
几十个刚刚歇下来的幽州骑兵此时却正堵着桥洞。
桥洞里藏着一些画工,这些骑兵正逼着这些画工给他们一个个画像。
西苑里,一些幽州士兵正用枪挑着孔雀在火上烤,他们之前没有见过这玩意,就想尝尝这玩意吃起来和野鸡有什么差别。
站在星津桥上的孙孝泽此时似乎根本不想动脑子,他沉默的看着这座到处燃着黑烟的雄城,或许因为太子之前诚恳的致谢,或许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突然对着太子说道,“很多人都会说,我这辈子要是能怎么怎么,我就死而无憾。但很多人所想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有些人只要能够进来洛阳看看就死而无憾,有的人或许觉得自己能够让名画师给自己画一张画像,那他这辈子就已经足够牛逼。太子殿下你们这样的人,或许会觉得许以功名利禄,就能令底下这些军士卖命,但实际并不是如此,其实哪怕对于那些破落户而言,他们大部分人心里有些东西,会比功名利禄更为重要。”
太子心中没有丝毫抵触。
短短的数日之中,他所学到的东西比过往数年学到的东西都多。
他又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着孙孝泽,道,“孙将军,那么你真正在意的又是什么,做到什么样子,才能令你觉得死而无憾?”
孙孝泽转头看向太子,平静却异常简单的说道,“报仇,十三年前,我们在边军和铁勒诸部打得你死我活,军士们饿得啃树皮,当时我的一群弟兄饿得实在受不了了,问一个商队赊了两头羊和几袋黍米,结果那个商队后来告了我们那群弟兄一状,说他们是强抢的。我那群兄弟全部被砍了头。但可笑的是,后来我发现,之所以我们饿得要啃树皮,也是因为有些人将一些运粮的车队用于他们的私货交易。那个商队是韦氏的,那些做私货生意的,也是韦氏的。”
说到这里,他笑了起来。
他看着太子,面容惨淡的笑道,“我们在凶石滩、白雀岭和铁勒诸部打了三年,三年里,我有很多兄弟战死,只是因为饿得冲到敌人的面前,刀子都砍不断对方的骨头了。即便如此,我们在那里坚守了三年,硬是没有让铁勒部的人从我们那过去。我们那里头有好几个将领托人告状,但最后呢?他们再也没有能够离开白雀岭。我知道这不能埋怨大唐,不能埋怨你父皇,只是他无法接触到这样细微末节的事情,但这些仇不能就这样算了。这些年来,每次做梦的时候,我都梦见那些冤死的弟兄们在告诉我,他们很饿,他们很冤,他们想用那些门阀的心肝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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