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略显滞涩、身影有些单薄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厅门处,引得几个眼尖的下人目光微转,厅内说笑的声音也不自觉地低了几分。
竟是盛长枫。
他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湖蓝色直裰,料子虽好,却掩不住那股子寥落之气,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下带着浓重的青影,往日那双总是含着笑、流转着风流倜傥光芒的眼睛,此刻却只剩下空洞和一种复杂的、近乎麻木的沉寂。
他也曾是出众的少年郎,才华横溢,意气风发,可如今……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满厅的喜庆,耳边充斥着对盛长权——“七弟弟”、“会元”的赞誉之词,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当听到有人激动地描述放榜时的盛况、描述“盛会元”三个字是何等耀眼时,他垂在身侧的右手猛地痉挛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蜷缩起来。
那手腕处,宽大的袖口微微滑落,隐约露出一截狰狞的、尚未完全愈合的粉色嫩肉——这是他亲生母亲林噙霜设计谋害盛长权,却阴差阳错误伤了他留下的永久创伤,也彻底碾碎了他握笔科举、光耀门楣的所有希望。
他今日鬼使神差地走出那间禁锢了他许久的屋子,或许是被外面这喧天喜锣和震耳欢呼所刺痛,或许是被那几乎要掀翻屋顶的喜悦浪潮所冲击,又或许……是心底最深处那点不甘与扭曲的牵挂在作祟,驱使着他,想亲眼来看一看,这份他曾梦寐以求、如今却永远遥不可及的荣耀,究竟是何等模样。
他默默地、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地挪到厅堂最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寻了个凳子坐下,自始至终未曾抬头看任何人,也未曾发出一丝声响,仿佛一抹灰色的影子,与周围这满室的金碧辉煌、欢声笑语格格不入,周身弥漫着一股难以化开的沉郁和绝望。
老太太最后被房妈妈和翠茗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出来,在主位上安然坐下。
她目光慈和而睿智,缓缓扫过满堂儿孙,在角落那个几乎要缩进阴影里的盛长枫身上略微停顿了一下,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与复杂,但随即便被更深的欣慰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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