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惠没有踏上那辆火车。
最后一节守车拖着铁锈色的影子滑过月台,押车员扬起的铜哨子闪过一道白光。方才被车门夹断的枯叶,此刻正以两截尸首的形态,在扭曲的热浪里跳着皮影戏。
车站长椅的阴影下,两个女人保持着两人的距离,各自茫然地看着铁轨对面的荒地。
“所以……睦月君把你送到这里,并且告诉你,我们有机会在这里见面?”叶月君听懂了她的陈述,“但实际上,我只是乘火车路过这一站罢了。他还是那么有本事,就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推算之中。”
“那你能——告诉我吗?关于我父母的事。他说你曾经过那里。”梧惠的眼仍直视着前方,并不敢转动。应该说,她不敢与叶月君对视。她不确定她是否是能给自己带来好消息的对象。“其实您在研究所对我们出手相助时,那座城镇,就已经化为废墟了吧……”
“诚然如此。但很抱歉……我需要告诉你的是,我并不知晓你的父母在那里。”叶月君轻叹一声,“一般而言,六道无常只会关注星徒本身。的确,有时候星徒的亲人会对他们的决策造成很大程度的影响。但是,能够长时间平安持有法器并维持身份的,他们的父母,大多不在身边,或者根本已不在人世。他们对星徒决策的影响非常描小,这也证明越有能力的星徒往往是凭借自身的实力。想想看,如今在曜州的那几位,恐怕没哪些人家庭美满。不过我需要提醒您的是……您并不是星徒。您虽在九皇会的邀约中,被称为隐元卿。但那并非星徒本身,这个定义也不被任何走无常认可——哪怕您持有一部分法器。”
叶月君自说自话了许久,意识到梧惠并没有任何回复。
她听到微小的碎裂声。
于是她转过头去,看到的竟是梧惠痛不欲生的模样。她狠狠攥着胸前的布料,几乎要将它扯坏一样。梧惠深深地、深深地弯下腰,像在向这片大地传达某种虔诚——也可能只是在痛苦。简单地痛苦。因为没有得到答案而痛苦,不知怎样才能迎来终结或者麻木。
最后的线索断了,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最后的可能性也不曾给出积极的回应。
而下一列离开城市的车票,在七天之后。但这对现在的梧惠而言已经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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