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舟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恶心感和震惊。作为符号学家,他受过训练注意模式和异常细节,此刻他必须将眼前的情景当作一个需要解读的复杂文本。他颤抖着拿出手机,迅速拍了几张广角的现场照片,记录下房间的整体布局和索科尔的姿态,然后小心地不触碰任何东西,开始观察现场细节。
书桌上散落着一些文件,大多是普通学术资料、数据打印稿和潦草的笔记。但叶舟注意到索科尔右手下压着一本打开的、皮革封面的笔记本,一支昂贵的钢笔掉落在手边,似乎正在书写时遭遇不测。更令人不安的是,在血泊边缘,桌面的空白处,有一个符号正在慢慢凝固——一个近乎完美的斐波那契螺旋,仿佛是用血精心绘制的,笔触起初稳定,末尾却有些颤抖拖曳,显示出绘制者的状态变化。
叶舟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这个符号与《光之书》中的几个关键图案惊人相似,也与他带来的复刻本扉页上那个若隐若现的印记如出一辙。这绝非偶然,这是一个标志,一个签名,或者说,一个警告。
他听到远处传来模糊的脚步声和隐约的说话声,正在向这个方向靠近。时间不多了。迅速做出决定。在警方到达前,他可能只有几分钟时间快速查看索科尔的笔记,那可能是老人最后试图传达的信息。他小心地从笔筒里抽出一支未使用过的铅笔,用橡皮擦那头轻轻掀开笔记本被压住的部分,快速用手机相机拍下最近几页的内容,着重最后书写的那一页。
笔记大部分是捷克语,夹杂着拉丁语和希腊语术语,字迹在最后变得格外潦草飞散。但最后一页上的内容让叶舟屏住了呼吸——那是一串复杂的、似乎未完成的数学公式,旁边有一个匆忙画下的、带着独特棱角的符号,正是牛顿的私人标记。下面有一行潦草的英文,墨迹甚至有些沾染了暗红色:“他们找到了第二个——必须警告叶——”(“Na?lidruhy-musímvarovatYe--”)
脚步声越来越近,变得清晰可闻,至少有两个人,步伐急促。叶舟迅速后退,确保自己不破坏现场任何物品,不留下任何痕迹。他刚站稳在门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是震惊和悲伤,而非做了亏心事的慌张,两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就冲进了房间。
“Z?staňkdejsi!Nesáhejnanic!”(站住别动!别碰任何东西!)年轻一点的保安用捷克语喊道,声音尖锐紧张。看到桌后的惨状后,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不由自主地按在了腰间的警棍上。
年长的保安更加镇定,虽然他的眼神也流露出震惊和警惕。他用带口音但流利的英语回答,目光锐利地扫过叶舟全身,似乎在评估威胁:“请站在原地,教授。不要移动。我们已经报警了。”他的目光扫视房间,最终停留在桌面的血螺旋上时微微眯起了眼睛,嘴唇紧绷,似乎认出了什么,或者想到了什么,但什么也没说。
不到十分钟,警察就到了现场——先是穿制服的警员封锁了区域,拉起了黄白相间的警戒带,然后是一名穿着便衣、气质精干的中年侦探带着法医和技术人员到来。现场被严格封锁,刺眼的勘查灯亮起,相机闪光灯不时闪烁。叶舟被带到楼上另一间空置的办公室问话。
负责调查的是皮拉尔侦探,一个四十多岁、表情严肃的男人,有着一双能看透人心的锐利蓝眼睛和一副习惯性抿紧的薄嘴唇。他仔细听取叶舟的陈述,不时提出精准、切中要害的问题,记录在一个旧式的皮革封面笔记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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