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仙桌上铺着块褪了色的红绸,上面摆着粗瓷大碗,一盆炖得酥烂的羊肉,油花在汤面上凝成金圈,像层琥珀。旁边是半只酱牛肉,筋头巴脑的,显然是从谁家酱缸里翻出来的。
糙面馒头堆在竹篮里,还有两坛没封严的劣酒,闻着冲鼻子。
“张知府够意思啊。”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咧嘴笑,他叫马小五,正往嘴里塞着馒头,说话含糊不清,“昨儿个我在城头看见,给当官的送的饭也就多了盘酱菜,咱这待遇,赶上将军了!”
李骁刚坐下,卢疯虎就拎起酒坛,往他面前的粗瓷碗里倒了半碗,酒液浑浊,还漂着点渣子。
“喝点,活血化瘀。”他自己先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着,大喝“爽!管他天老爷的,有酒喝还管恁他娘的那么多干嘛!”
李骁试着用右手去够筷子,胳膊刚抬到一半就疼得抽了口冷气。
那瘦高个眼疾手快,把筷子塞进他左手,又给他舀了勺羊肉汤:“悠着点,伤筋动骨一百天呢。说真的,要不是那天你回马一枪挑了那金狗,我这条命早交代在金营里了。”
“屁!”马小五嚼着牛肉含糊不清,“要不是我把你从马底下拖出来,你现在早成山里野狼拉下的粪了!不知道滋润哪颗树呢!”
他挤眉弄眼地凑过来,“不过兄弟,你前些个砍那金狗时,那股狠劲,莫不是想着家里有俊俏婆娘等着?咱还以为城里有你相好呢。”
满桌人都笑起来,瘦高个周铁笑得最欢:“我猜是!不然哪来那么大劲?我看见那些官老爷家女眷,那细皮嫩肉,小腿儿小胳膊,那标致样儿,柔柔弱弱,要是真有个在城里等着咱,没说的,别说什么大营了,就是刀山火海,咱老周也敢去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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