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维持住“盛家六郎”这个文弱书生的表象,他依旧如寻常士子般,将双手拢到嘴边,认认真真地呵了几口白蒙蒙的热气。
虽然,这热气对此刻的他而言纯属多余,但姿态必须到位,他又使劲地相互搓揉着指尖,动作幅度甚至比旁人更大些,仿佛唯有如此才能恢复知觉。
做足了这番姿态,他才重新提笔,蘸墨,落笔于卷上。
那动作流畅自然到了极致,笔锋稳健如磐石,不见一丝因寒冷而产生的滞涩或抖动,他微微垂首,神情专注,仿佛周遭的风雨呼啸、邻舍的哀叹咳嗽、巡吏沉重的脚步,都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这屏障,既是心志的坚韧,又何尝不是那层由精妙气血构筑的“暖炉”?
这份在极端恶劣环境下展现出的、近乎诡异的超然定力,让那个提着昏黄灯笼、蓑衣上滴着水、艰难巡场的老吏,在经过他的号舍栅栏外时,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浑浊的老眼透过雨帘和栅栏缝隙,落在那沉稳如渊的身影上。
老吏在贡院当差数十载,阅尽无数士子百态,或紧张惶恐,或焦躁不安,或冻得涕泪横流、蜷缩一团,如此刻这般风雨不侵、心若止水、连搓手动作都带着一种奇异节奏感的,实属生平仅见。
他心中暗赞一声:此子心志,坚如磐石!
恰在此时,盛长权刚刚完成的一份经义卷子正摊开放在一旁,等待墨迹晾干,那卷面朝上,被灯笼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
老吏虽隔着几步距离,又兼风雨晦暗,但只那惊鸿一瞥,便觉一股清雅刚健之气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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