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一声沉闷悠长的铜锣巨响,撕破了贡院黎明的寂静,余音在森严的高墙间回荡。
紧接着是衙役们粗嘎沙哑的号子声:“发卷喽——!”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试卷被一迭迭地传递、分发至每个狭小逼仄的号舍。
盛长权所在的号舍位于东排中段,门楣上钉着一块褪色的木牌,上书“甲字玄号”。
这号舍仅容一人转身,三面是斑驳掉皮、露出青砖本色的墙壁,缝隙里积着经年的灰尘,一面是手腕粗细的粗木栅栏,透过缝隙能看到对面号舍里模糊的身影。
一张窄小得仅能放下考卷和砚台的木板充作书案,另一张更窄的、离地不过一尺的木板便是这九日九夜的“床榻”。
空气里弥漫着劣质墨锭的刺鼻气味、陈年积尘的霉味、汗液经日不散的酸馊气,以及数千人密闭聚集带来的浑浊体息,混合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与绝望的焦灼。
万幸,他的号舍不在“臭号”之列,也就是那些靠近茅厕的号舍,否则那难以言喻的气味将是另一重炼狱。
盛长权端坐案前,身姿如岳,神色沉静。
纵使周遭不时传来压抑的咳嗽、烦躁的叹息、绝望的啜泣,乃至某个角落骤然爆发的失态哭嚎,都无法撼动他眉宇间那分如古井深潭般的专注。
他先将明兰给的荷包取出,倒出里面那个小巧玲珑的白瓷瓶,里面是清冽醒神的薄荷脑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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