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铜锣巨响!
骤然撕裂了贡院内死寂般的压抑,悠长的余韵在密密麻麻的号舍间回荡,宣告着这场持续九天九夜的煎熬终于落幕。
刹那间,考场内外,无论是里面身心俱疲的士子,还是外面望眼欲穿的亲友,几乎所有人心头都猛地一松,生出一种近乎虚脱的解脱感。
这九天,于内的士子是肉身与精神的双重炼狱,于外等候的人则是心力交瘁的无尽煎熬,甚至因其对内部情况的一无所知,那份焦虑担忧犹有过之。
甲字玄号房内,盛长权早已搁笔静候多时。
终场锣响,任何笔墨触碰皆属违例,他只是平静地端坐着,看着一名面容肃穆的老衙役快步走来,动作熟练至极地开始收取考卷。
那衙役先是仔细核对了糊名、弥封的完整性,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将那一迭凝聚了九天心血的纸张按顺序理齐、抚平每一个可能存在的卷角,动作带着一种经年累月形成的、对“文墨”近乎本能的敬畏,尽管他自身或许大字不识一箩筐。
整个过程一丝不苟,寂静无声。
良久,盛长权这才缓缓起身。
九天蜷缩于方寸之地,纵然是铁打的身子也难免酸麻,但他只是不动声色地活动了一下略显僵硬的肩颈,身形依旧挺拔如风雪中傲立的寒峰劲松,非但不显萎顿,反将那九日的困苦煎熬尽数沉淀内化,眉宇间更添一份沉稳凝练的气度,眸光深邃,仿佛内蕴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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